纠结过,努力过,彷徨过,这些情绪都将成为过去,成为记忆。带着一点流浪的情绪来到这座城市。只有自己知道是逃避,我排斥他们的好心安排,关爱。曾经承载了他们太多的希望,而如今却沦为被救助的对象。那仅存的一点点自尊迫使我选择“逃避”。性格里面的一些谨慎、保守、优柔寡断都曾令我纠结。我告诉每一个可以值得信赖的朋友。他们都知道的。真正困扰我的远不是一次选择,而是对过去十年的一个终结。静说放弃一份自己不喜欢的职业是多么高兴的事情。我也不喜欢自己的职业,可是有过许多次的念头最后都被掐死在形成想法之前。再后来就慢慢变成了一种习惯。习惯了就没有喜欢与不喜欢了。习惯会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成了支撑我这十年来的框架,亲手拆掉这十年所形成的框架请允许我放纵一下,再看他一眼。
十年。
第一年,只是在实验室里面去看师兄们看过很多遍的资料,对应着书本去思考自己的未来。豪情万丈。实习时跟钳工老乡喝九江双蒸。3块7。读十块一本的三国演义。替同事值夜班,盘算着第一个月工资的花法。想起钳工老乡给瘸腿会计取的别名:地不平仍能够笑出声。焊工老乡的皮肤已经发生蜕皮,劝说他换份工作。离开时,跟吴老大喝的天昏地暗,第一次需要用药物才能止住绞疼的胃。然后是持续一段时间的失业,持续的失望。对着书本思考过的豪情万丈、大好江山都随着一句句拒绝而消失殆尽。只剩下生存需要思考。然后去卖布,90多天持续工作换来暂时的食物跟一张床。等攒够了回家的车费辞职回家,无法忍受母亲的奚落而退掉回家的车票。在外过了第一个年。两个人相互沉沦的年。抽烟、看一块钱一部片子的劣质碟片,然后喝白酒。情绪在大年三十崩溃。接到小舅带着责问的电话,泣不成声。那一点点自尊心不是用来证明母亲一句奚落的。从豪情万丈到失望再到一点点的悲惨。或许生活已经到了谷底。我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第二年,上半年依然失业中,虽然有过几份工作都跟真正的专业没有半毛钱关系,母亲也把我失业的消息散布出去,于是就有了连续两个只做了几天的工作。在一个老乡的皮具杂志社傻坐几天。像是被救助的,没有事情可以做,我坐的地方还是能腾出来一个。于是傻坐几天之后终于发誓不再去了。然后辗转去了海南,带着郁闷。第一次坐船出海,在启航的那一刻,我终于将一年的烦闷全部丢进大海。唱着迪克牛仔的那首水手:这片海,很流浪,等待风起,陪我启航。到了海南之后似乎也不如事先想象的那样,在大舅战友推荐的工厂里干了半天投料工。累趴了。晚上全身酸痛,找到电话亭给每一个同学电话,告诉他们我的处境,然后决定天一亮就离开。离开似乎也并不如想象的简单,过了半个月悠闲的日子,逛遍了附近果园。知道木瓜原来是长在树上的,橡胶是割开口子流出来的,海南的女人是需要下田使牛,而她们的男人是做饭带孩子的。这样的日子有点清心寡欲,我开始佩服这样过了十几年的大舅。终于有一天,半年前投递的简历被找出来重新启用。后来据说是那次面试把愤怒发泄在了那位面试考官的头上发生了作用。狠狠痛陈台湾老板的不是。说完才知道这是家日本台湾合资的公司,而这位面试官就是台湾人。我很感激在半年之后林经理还能想起我来,并给了我一份对我的职业生涯如此重要的工作。严格的管理,许多优秀的管理方法和思想。对于这一年我是心存感激的。以至于我今后的工作都是以这里学到的要求和方法去做。我知道了工程师可以将螺丝上的机油在白色工装上擦干净,然后回酒店找干洗店花钱去洗的;要求的文件在第二天早上提交和当天半夜提交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是需要在半夜提交的;为了付清小数点位数累加导致的24日元的差额,花两天时间,20美元的汇款费用也是要汇过去的。这一切我都记忆尤深并改变我的观念。而这份成长的机会来源于那位姓林的台湾人。